一代超人李嘉诚退休了。

　　关于他，你知道些什么？提起他，你能想到些什么？

　　多不过“塑胶花起家、地产致富、千亿卖橙封神”，少不过“连续15年蝉联华人首富”、《别让李嘉诚跑了》。

　　抛开那些标签、八卦、零碎往事，和那些你我只能降维理解的名言警句，于其退休之际望向这位商业传奇，才意识到我们的所知寥寥无几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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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比如，最简单的：李嘉诚赚的是什么钱？

 

　　小巴不惴浅陋，想试着回答这个问题。

　　我们从腾讯说起。

 

　　让香港告诉你，什么叫资本运作

 

　　熟悉西方那一套的香港人，都跑到中国互联网公司里发光发热了。

　　——老道消息

　　前一阵，《腾讯没有梦想》一文火了，文章大意是：腾讯正在丧失产品能力与创业精神，（以流量和资本为核心动能）变成一家投资公司。

　　前半句腾讯之所失我们暂且不论，来聊聊后半句腾讯之所得。

　　近些年，鹅厂确实踏上了开放投资的道路，很多业务板块通过投资托付给了关联企业。而这种“投行化”风格背后，是公司内部“香港帮”势力的冉冉升起。

　　“香港帮”代表人物包括，总裁刘炽平、首席战略官James Mitchell、副总裁赖智明等，这些人都是投行出身。

　　不单是腾讯，阿里巴巴执行副主席蔡崇信也是香港投行出身，他与刘炽平，是2018福布斯香港富豪榜上唯二的互联网公司高管。榜上其余55人，大多纵横于房地产、赌场、航运等领域，自几十年前港英时代起，他们就是牌桌上的玩家。

 

　　若论互联网发展，大陆甩开香港甚远，但若论资本运作、国际化布局，大陆从心态上就露怯，盼着香港说出那句：想学啊？我教你啊。

 

　　所以，追问腾讯有没有梦想，就要往祖师爷那里去追，问问香港在翻云覆雨手之外，还有没有梦想？尤其是，问问此中巨擘李嘉诚。

　　是的，李超人就是这片资本角斗场里厮杀出的投资之王，要是他自称华人第二，无人敢认华人第一。

　　不过，“李嘉诚赚的是资本运作的钱”这个结论也太空了，让我们继续往下挖。

 

　　长江是长江，实业却未必实

 

　　由始至终，我一直认为保持足够现金流最为重要，这关乎生存力和竞争力。

　　——李嘉诚

　　李嘉诚的成功之路上有几个关键节点，一是1950年代在舅舅的支持下创办长江塑胶厂，进军制造业；二是1960年代抄底香港楼市，进军房地产；三是在1970年代收购和记黄埔，进军多元化、全球化投资。

　　三个节点，分别意味着三次现金流主要来源的变化，而其中最重要的一次，就是1960年代进军房地产。时至今日，即便李嘉诚成为福布斯香港富豪榜上唯一一位财富来源标明“多元化经营”的人物，即便旗下公司名为长江“实业”，民众仍然习惯将他看作地产大亨。

　　1966年，文革的氛围波及到香港，左派搞事，人心惶惶，楼市大跌，富商出逃。此时，李嘉诚认定这不是香港经济的末日，收购了大量被抛售的地皮和旧楼——他判断对了，其资产的暴增就是始于此时。

　　纵观李嘉诚六十余年经商往事，他投资失利的次数也不少，然而对大势的判断，他一次都没错过。

　　文革之后，邓小平复出，李嘉诚在港商之中带头表示拥护，并于1978年国庆受邀访问北京。后来许多的大陆投资，都是在这时埋下的政商关系。

 

　　1979年，中英开启香港回归谈判，第二次石油危机，急流勇退的港英政府开始物色过渡时期的交接人，在英资与华资交替之际，李嘉诚顺势应时地站了出来，拿下了和记黄埔。

 

　　临近香港回归之时，外资商行看衰香港前景，开启了最后一轮抛售潮，李嘉诚坚定看好，迎头收入囊中。

　　20世纪末到21世纪前十年，内地缺钱又到处都是廉价地块，李嘉诚便大量投资地产、码头、电厂、公路……

　　如今，他又徐徐后撤，将目光转向欧洲。

　　“李嘉诚赚的是大势的钱”，或许我们可以这样说。当然，这依旧是一个粗糙的结论。

 

　　特许经营，投资的护城河

 

　　投资的关键在于确定一家目标公司的竞争优势，尤其是确定这种优势的持续期。被宽阔的、长流不息的护城河所保护的产品或服务，能为投资者带来丰厚的回报。

　　——巴菲特

　　在地价飙升之际，继续投资房地产有违“发展不忘稳健，稳健不忘发展”的宗旨，这是李嘉诚退出大陆和香港许多项目的理由。

　　大势之下，资本在手，他接着把钱投向了哪里呢？

　　通信、电力、港口、铁路、水务、燃气……你有没有注意到，在大陆，这些都是国企的势力范围。

　　李嘉诚英国收购业务一览

　　放到全世界任何一片市场，这些也不会是自由竞争的领域。由几家大公司特许经营，才是常见的模式。巴菲特说，投资要看企业的护城河——政策就是这些领域里天然的护城河。

 

　　所以，李老爷子一直心心念念着通信产业。以1130亿港币卖出Orange之后，竞标得到英国、意大利、瑞典、丹麦等多国3G牌照，推出通信品牌Three，而后又从西班牙公司手里买来O2。

　　是的，互联网诞生之前，能建立卡特尔的服务业才是世界上最赚钱的行当；互联网诞生之后，也不过是增添了几种服务业卡特尔的形式而已。你看现在有多少互联网行业，是围绕着牌照做文章？

　　这件事，英国人在殖民地时代领悟到了，港商在被殖民时代从英国人那里学会了，如今，大陆也从港商身上学会了。

　　所以说，“李嘉诚赚的是特许经营的钱，赚的是服务业卡特尔的钱。”

　　其实懂这个道理的人很多，但像李嘉诚一样人情练达、左右逢源的人少之又少，像李嘉诚一样拥有天才的判断力、能在最合适的低点收购资产的人更是少之又少。

 

　　李嘉诚的梦想

 

　　（46年以来）自己没有骄傲，但对得起股东。

　　——李嘉诚

　　回到标题的发问，李嘉诚有没有梦想？

　　看你怎么“定义别人的梦想”了。

　　若说实业救国、振兴香港制造才算梦想，搞投资、只对股东负责不算，那从进入房地产领域的那一天起，李嘉诚的梦想就永远地失落了。

　　若说构筑起一个现金充沛、业务稳健、全球布局的商业帝国就是梦想，那李嘉诚无疑有梦，而且实现了它。

 

　　若按李嘉诚自己说的，“赚一大笔钱，然后再去搞教育”，这无疑是一个符合传统华商回报桑梓的梦想。汕大的非正式校歌《大学问》，便是李嘉诚对梦想的回答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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